在飛機上,我遇到了80%的男孩 。
短短的七天假期,在忙碌的拍畢業照,時間就這麼的過去了。
媽媽趕在我回北京的前兩天才抵港,也就吃了兩回她煮的家常菜,算是滿足了一會胃,我想這能幫我忍到下年二月。
回北京坐的下午一點二十分的飛機,在早上十一點,媽媽就拖着行李把我趕上了車。到達機場時才不過十二時半。
悠哉悠哉的在附近逛了會,總算捱到了登機時間。
找到自己的座位,我偏好靠窗的,特別喜歡三人座。沒有理由的喜歡。
52A 旁邊沒有人,中間隔了一個座位,在旁邊的是一個頭髮及肩的男人。剛入座時,他已經在座位坐着,玩手機,見我過來,趕忙站起來讓我過去。
飛機起飛時,旁邊的空位依舊沒有人,所以這一排只有我和那及肩男。
我確信他長得像木村拓哉,雖然我並不知道具體木村其實是長什麼樣,我對他的印象仍是停留在「男人可以塗口紅都這麼性感」和「止汗劑噴得這麼迷人」,但具體他是什麼樣的,我並不知道。
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旁邊這個男長得像木村,感覺像。可能兩人頭髮都是長長的。我一開始以為他是日本人,後來講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才放棄了這個想法。
我把一桶從超市買回來的「能得利」吃了大半桶,然而飛機還未起飛。在它的前面排了很多架飛機,就在航道上等着。
我拿起了「村上春樹」的書,開始讀了起來。這是有前車之鑑的,如果在飛機上不讀書,只有睡覺的事了。那麼,這段人生也太過無聊了。
但沒多久,就睡着了。
醒來後,瞄到旁邊的他放着個空杯,我知道我錯過了第一輪空姐派飲料的活動。
大約不到五分鐘,飛機餐來了。
我們卡在了中間段,坐我們前一排的客人率先獲得了飛機餐,代表我們是飛機上最後一批才吃到飯的人。因為空姐都是從後往前派發的。
我們還飢腸轆轆的放下前方的折板,以致空姐都忍不住提醒了句:「不要心急,我們是從後往前派的。」
這種提醒像我們是監犯在等候放風活動,結果警衛說:抱歉,重刑犯,沒得去。好像比喻有點誇張,但事實我確是這樣想的。
我想他也是,因為空姐是對着他講的,他耳朵紅了點,又略顯侷促的敲了下扶手椅。
空姐很慘。
她說:「要吃牛肉飯還是雞肉麵?」每位客人都對着他們重覆好幾遍。
最後的結果是,我聽着空姐說了這麼多回,自作聰明的想要雞肉麵,在心中排練了好幾回,想說輪到自己時不用空姐重覆。
怎知道她過來後直接問了句:「牛肉飯可以嗎?」害我愣了下,然而她又再重覆了一次,我軟軟的回句:「嗯。」
空姐手很長,遞過來時,我稍微伸手就能拿到那飯,以致旁邊的他伸出了半空的手又默默的放了回去。
實在是渴得不行,我跟她說:「能給我一杯蘋果汁嗎?」卧操,我說了廣東話。
「你說什麼?」果然。
「能給我一杯蘋果汁嗎?」這回說的普通話。
「什麼?」這次還皺着眉頭,彷彿真沒聽見聲音。
「I SAY, CAN YOU GIVE ME AN APPLE JUICE?」
「什麼?」好吧,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她要重覆這麼多次要牛肉還是雞肉了。
「給一杯蘋果汁」,終於旁邊的男看不過去了。
「呀,好的。」
我又拿起手上的書,在我已經吃完那小份的牛肉飯後。
桌上還剩一小盆水果,三種顏色,哈密瓜、西瓜、蜜瓜。強迫症所然,喜歡吃完一種顏色,再吃另一種。
空姐過來的時候,手上的蘋果汁還剩一半,沒來得及遞給她。
眼皮又開始變得沉重,外面的陽光太過猛烈,大家紛紛把遮光板拉上,擋住迎面而來的陽光。所以吃飽又睡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,特別是我見到旁邊的男緩緩合上了眼睛後,我更堅信自己的看法,心中說:「睡吧,本來坐飛機就是要睡覺的。」
中途醒來,挺着腰板睡覺實在是太難受了,迷糊間目光移到右邊無人的位置,拉下了右邊的桌間,把面前的空杯子放過去,就這樣佔用着無人使用的座位。
抵不過一陣陣的困意,倒頭就往前方的桌板搭着雙肩睡去。
「。。。。」空姐好像在說着什麼。
「謝謝。」一個好聽的男聲回答,哦,他又喝他的蕃茄汁了。
「飛機將在三十分鐘後降落,請檢查好安全帶,遮光板打開,桌板合上⋯⋯⋯⋯。」
我是被廣播聲嚇醒的,醒來那刻,都能清楚感受到臉上的壓痕,不用看就知道是手臂上的毛衣所致。
還未真正反應過來,旁邊遞來了一杯裝得滿滿的蘋果汁。
「給你的,蘋果汁是嗎?」手越過了中間的座位,伸來我面前。
我把他手中的杯子接過來,儘管大腦其實仍未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。
「這個是。。。我的?」猶豫了片刻,我問。
「嗯,我叫空姐盛的,拿在手裡好一會兒了,沒想到你這麼能睡。」手指了指前方已經合上的桌板,
「呀,抱歉,我不知道。」當下只想用頭髮遮着臉上的壓痕。
「你能借我一下電話針嗎?」他在換電話卡。
他把整個電話卡包給我,慌忙接過,裡面五張電話卡安然的躺在那,是一個旅行者。
當然也有可能是需要公幹的人類,真羨慕呢。每次都能背着個公文包飛來飛去。
飛機到達北京國際機場了,他打開了一直關着的手機。
有人打電話給他。
「我今晚很晚很晚才回來呢。」他對着電話的某人說。可能是媽媽也有可能是女友。但我個人偏向在後者。
他還停頓了一下,眼角瞟了我一眼。
「今晚半夜才會回來。」
「要回去,有事情在忙噢。」
乘客陸陸續續的離開,我站了起來,把背包掛在手臂上,戴上帽子。我往出口走,很明顯的舉動,意思便是讓他先讓讓。
「等等。」他在上面行李架彷佛在掏着些什麼。
隨後我坐在中間的位置,等着他。
他看着我,但我只注意到他手上戴着的手錶,以及沉香顏色的皮衣手袖。
「晚上要去喝一杯嗎?」
我看了看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,下午四時三十一分。
「今晚很晚很晚才回來。」
「要回去,有事情在忙噢。」
腦海裡莫明蹦出他在講電話時的內容。我抬頭看了看他,沒有看清他的樣子,我把頭上的鴨嘴帽壓得太低了,以致我只能注意到他皮衣外露出的一角銀鏈。
我不曉得怎麼回答他。
「沒關係,女士優先,再見。」聽起來真的沒關係似的。他把擋住了道路的身子讓一讓,騰出個空位讓我通過。手放下來,在上方的行李架掏了半天沒掏出個東西來。
「呀,好的。」我往前走,其實他就在我後面,一直到入境還是在我後面。
我遇到了一個處處留香的男人。
他可能是想要跟我睡覺吧。
這是這篇文章的主題。我搞不清楚。
很多事情是上了年紀依然搞不清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