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:我在二十歲那年,想寫一個二十歲前的記事。

序:我在二十歲那年,想寫一個二十歲前的記事。

我在二十歲那年,想寫一個二十歲前的記事,類似一個回憶錄一樣。想從剛出生有記憶以來寫到二十歲那年,把一切能想起來的都寫下。

事實上我不喜寫日記,只有在小時候做過這樣的事。

大概是小學吧,買了一本很好看的日記本,最初的想法是天天把有趣的東西記下來,希望在之後回看會是一個很美好的記憶。

後來發現,哪有人每一天都能過得這麼精彩,學生時期每天早上上學,正課後各種輔導課,放學都快下午6點了,回家吃個晚餐,洗個澡,又是做作業的時間。比較輕鬆的日子,在家看個電視,玩電腦,看小說漫畫,睡覺,就這樣又一天,已經算是難得的休息時間。或者晚上偷溜出去跟朋友吃個Mcdonald,好像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時光。

日記的內容在持續了大約一個星期都是相同的狀態下,我就發現不能以流水帳的形式去記。

變換了思路,又決定要寫寫內心的想法。比如今天與某個男同學碰了一下小手後的小心動,聽到了隔壁班女同學說的八卦,又或是不認同某科老師的偉大言論。

但內心的想法怎會這麼容易說出來,特別是家裡有一個愛偷窺的媽媽。

很矛盾,不知道每個人是不是都這樣。

我渴望把內心的想法藏起來,但又希望別人能從我寫的文字下,從那小小的隙間中,嘗試窺探與理解自己內心的想法。我渴望別人看出來:或許我跟外表、或許我跟你眼中的我,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的。

特別是媽媽每次都說:「我小女兒比較笨。」「她沒有姐姐厲害。」「她幸運才上的小學(中學、大學….) 。」

雖說,每次媽媽這樣說的時候,說笑的成分佔大多數。其實不知道,也可能她是認真的。

媽媽很喜歡把以前一件小時候的事拿出來做例子。大約剛上小學的年齡,有親戚提議讓當時姐姐、堂妹和我在場的三位小朋友比學習能力。當時家中的月曆上掛著一首詩,是首七言律詩。大約就是計時背誦,用時短者勝出。

我當時就很納悶,這麼無聊的遊戲,有什麼好比的。於是他們兩個背完,我就看著那首詩想些東南西北,他們再叫我背時,靠短暫記憶說了三句,就說忘了。於是他們就得出了一個結論,姐姐最聰明,堂妹第二聰明,我最笨。

所以在這種帶著想被人窺視的想法,我發現了一個很大的毛病。

我寫的日記是假的。當然不是全然虛構,但一些情節,我把我希望會發生,或是我後悔了應該要重來的地方,更改成了理想的狀態。

這是很可怕的,我後來想了想。我每天虛構了一些東西,然後把這個日記本放在書桌最明顯的位置,期待著會被某人翻開。不知道是誰,但我渴望這本日記會被打開。

所以當有天在學校裡,有個女同學的一本帶了鎖的日記本,被男同桌搶來朗讀時,我竟然有種窺探了別人內心世界的愉悅,說得有點變態。

當世界都覺得被讀出了隱私是一件很不當的事時,其實被讀者內心一定是抱持著小心態:我渴望被知道。我在她打鬧著那男同桌,但嘴角忍不住上揚的微表情,莫名的坐實了這個說法。真正不希望被讀出來的人,壓根不會寫日記,他連一絲一毫內心丁點的光都不願意透露給你看。

因為日記是假的,而我發現,這本日記壓根沒人打算打開時,我就放棄了寫日記的想法,也就再沒有寫過。

人的一生前前後後遇到這麼多的人,當中有人來來去去,能記下來的細節是很多很多的。對你好的,對你不好的,都是生命中一個不可劃缺的部分,每一個人都會是塑造自己未來樣子的關鍵點。

如果他注定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,那至少在他出現的那段時間也曾像煙火燦爛過。如果對方把你忘了,而你又把對方忘了,那你們真的在生命中一點交集也沒有了。

就像,從沒認識過一樣。

忘記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,你一直記著的事,忽然有天竟然不太能想起來時,這種感覺很無力的。

記憶是模糊的,因為時間拖太久,就免不了加些許自己的幻想,到後來哪些是真的,哪些是假的,也有點分不清了。也很擔心,當我自己年齡愈大時,忘記的事也愈多。

我是一個愛聽故事,也愛講故事的人。所以別人跟我講的八卦,我都希望講得很仔細,這樣聽的人也會有畫面感。若日後我的兒子女兒問起:媽媽,婆婆以前都像你這樣對我的嗎?姨媽跟你小時候是怎麼樣的?爸爸跟你又是怎麼認識的呢?

如果能聽自己的媽媽講,媽媽從小的故事,不是帶著一種:我想想啊,好像是這樣的,有點忘了…而是帶著肯定的語氣把故事告訴眼前的小朋友們,用自身的經歷告訴他們,我大半生是這樣走過來的,你不一定聽我們的,但你可以根據爸媽的故事做參考,而去創造你自己的路。這應該是教育最重要的一個學問吧。

所以如果不記下來,就沒有故事講了。

而沒有細節的故事是不好聽的,帶著假象的故事講出來也沒意思的。

所以二十歲前的記事,延後到現在才提筆寫。

嗯,也不算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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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小妹

永遠芳齡二十,予盾的結合體,經常被逼營業,信奉詩酒趁年華的道理。不是細膩的人,畫畫都是很粗糙。喜歡拼圖,夢想有人送一萬塊拼圖讓我慢慢拼,因為自己不捨得買。小時候想過開漫畫店,一邊看漫畫一邊收錢。吃飯是偶遇,喜歡你也是一場偶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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